第二十九章 我有什么资格生气？
荆小阳起了个大早，特意做了两份便当。
她哼着歌，把煎成爱心状的鸡蛋小心翼翼地摆在米饭上，又用胡萝卜刻了几朵小花。这是她昨晚刷美食视频学来的，据说能让人心情变好的治愈系便当。
“师父！吃饭啦！”她推开办公室的门，声音雀跃。
她打开了饭盒，将歪了一点的爱心鸡蛋和胡萝卜重新摆正。
沈云蔚正伏案画图，闻言抬起头，眼底闪过一丝讶异：“今天怎么……”
话没说完，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。
林琅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，荆小阳的笑容瞬间僵硬。
“喂？”沈云蔚接起电话，眉头渐渐蹙起，“现在？好，我马上到。”
他挂断电话，起身抓起外套：“那边出了点状况，我得过去一趟。”
荆小阳捧着便当盒的手指微微发紧：“可是饭……”
“你先吃，不用等我。”沈云蔚已经走到门口，又回头补了句，“对了，一会苏苏来了让她直接去，她懂木构。”
“那我……”荆小阳的话没说完，沈云蔚已经关上了门。
门关上的瞬间，荆小阳盯着那个被遗弃的爱心煎蛋，突然觉得胡萝卜刻的小花丑得要命。
一上午，荆小阳的心情都不好。
荆小阳机械地翻着图纸，铅笔在纸上划出几道无意义的线条。办公室里只有翻页的沙沙声，直到蔺易如的声音打破了沉默。
“曾韬，”他靠在窗边，状似随意地问道，“怎么今天没看到沈工？”
“他去给林琅帮忙了，那边出了点问题，古建方面的问题。”曾韬伸了个懒腰。
蔺易如好奇：“林琅和沈总以前关系很好？”
曾韬正喝着咖啡，闻言差点呛到：“咳咳……你问这个干嘛？”
“好奇。”蔺易如转动手中的笔，“之前看他们讨论方案的时候，感觉很默契。”
“那当然！”曾韬放下杯子，眼睛一亮，“当年他们可是业内公认的黄金搭档。林琅负责方案，老沈负责设计，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。”
荆小阳的笔尖“啪”得断了。
“记得有次投标，老沈高烧39度，是林琅背着他熬夜改完的方案。”曾韬没注意到荆小阳僵硬的背影，越说越起劲，“第二天汇报，她一个人撑完全场，连评委都鼓掌。”
“他们在一起过吗？”蔺易如问出了荆小阳最想知道的问题。
曾韬笑了起来，“他们两人在大学开始就在一起了，要不是因为那件事，他们应该早就结婚了。”
铅笔在荆小阳手中断成两截。
蔺易如的目光扫过她僵直的背影，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：“现在呢？”
“现在？”曾韬耸耸肩，“两个人都一直单着……”
他突然意识到什么，猛地住口，“咳咳……小阳啊，那个设计图……”
荆小阳“唰”地站起来：“我去工地看看。”
她走得很快，差点撞上刚进门的苏苏。
“怎么了这是？”苏苏疑惑地看着她冲出去的背影。
蔺易如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图纸：“青春期吧。”
工地上的噪音震耳欲聋，荆小阳戴着安全帽，机械地检查着钢筋绑扎情况。
“荆工，这个间距对吗？”工人大声问道。
她盯着那些交叉的钢筋，眼前却浮现出曾韬说的话，“两个人是业内公认的金童玉女……”“他们应该早就结婚了。”
“荆工？”
“啊？”她猛地回神，发现钢筋间距明显不对，“这里要调整，按图纸来！”
正说着，远处传来一阵骚动。沈云蔚和林琅并肩走来，两人正在讨论什么，林琅的手自然地搭在沈云蔚手臂上，指着墙壁设计说话，看起来非常登对。
荆小阳迅速背过身去，假装认真检查混凝土浇筑面。
“小阳。”沈云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，“东侧墙体……”
她转身太快，安全帽撞上了他的下巴。
“对不起！”她手忙脚乱地去扶帽子，却被沈云蔚按住手腕。
“专心点。”他皱眉看着她发红的眼眶，“眼睛怎么了？”
“灰尘进眼睛了。”荆小阳低头躲开他的视线。
林琅走过来，递给她一瓶眼药水：“试试这个。”
那双手保养得很好，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，腕间戴着精致的玉镯。荆小阳看着自己沾满灰尘、指甲劈裂的手，突然鼻子一酸。
“谢谢，不用了。”她勉强笑笑，“我去洗把脸。”
跑开时，她听见林琅轻声说：“这丫头挺像当年的苏苏。”
沈云蔚回了句什么，被淹没在电钻的轰鸣声中。
洗手间的镜子前，荆小阳拼命往脸上泼冷水。
“笨蛋……”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嘟囔，“明明知道他们只是工作关系。”
可心里那股酸涩却怎么也冲不走。
离开洗手间的时候，意外看见沈云蔚站在不远处，“小阳，你怎么样了？”
荆小阳挪开视线，“没事了。”顿了顿又问道：“林设计师呢？”
“她有事先走了。”沈云蔚又看向她的脸，“眼睛好点了吗？”
“好了。”荆小阳状似随意地问道：“你们不是去搞古建了吗？怎么跑这来了？”
“正好在附近，顺便来看看。”沈云蔚答道，“有点不放心。”
“如果是她负责，你是不是不用来看？”荆小阳堵气问道。
“什么？”沈云蔚一时没听明白。
“我是说，如果这个工程是林琅负责的，你是不是会很放心？”荆小阳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。
沈云蔚愣了愣，“我不是对你不放心，是对……”
“好了，你不必解释了。”荆小阳一扭头，气鼓鼓地往工地现场走去。
沈云蔚一把拽住她的胳膊，“你生气了？”
“我有什么资格生气？”荆小阳冷笑一声，“反正我只是个学徒，师父不放心，很正常的。”她故意将师父两个字咬得很重。
沈云蔚的手微微收紧，却没有松开她的胳膊，“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？”
“我没闹脾气！”荆小阳想甩开他的手，却被他握得更紧。
“那你为什么……”
“因为我不如林琅！”荆小阳突然提高了声音，眼眶又红了起来，“我没她专业，没她优雅，没她了解你！你和她才是天作之合，我只是个半吊子学徒！”
